那年那蟬那把劍

默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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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年春去秋來,兩代人花開花謝。
小方寨在西北只能算是個三流寨子,土地貧瘠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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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九十九章 水榭中壹錢之約

那年那蟬那把劍 by 默煜

2025-5-6 15:21

  皇城內外,便是兩重天地。
  以大齊門為分界線,門外是各大衙門所在的千步廊。門內中軸線上是承天門,過承天門是未央門,再過未央門是未央宮,未央宮之後是甘泉門,甘泉門之後是甘泉宮,再過甘泉宮後,即是飛霜殿。
  如今蕭知南便居住在飛霜殿中。
  不過這地方徐北遊只來過寥寥幾次,那時候的主人還是徐皇後。徐北遊離開帝都時,蕭知南尚且住在她自己的公主府或者他的帝婿府中,搬入飛霜殿已經是在徐北遊前往江都之後的事情了。
  蕭知南之所以要搬入飛霜殿,並非是她壹時心血來潮,而是因為國不可壹日無主,哪怕僅僅只是表面上的君主,所以歷代群臣都要扶持傀儡之主,傅中天掌權之後扶持燕王蕭霖也是同樣的道理。如今蕭隸已經被廢,大齊再無實質上的壹國之主,蕭知南在此時搬入禁宮之中,說到底是在向群臣表明態度,安撫人心。
  現在滿朝上下都已經默認,待到朝廷平定天下之日,便是公主殿下榮登大寶之時。
  這次徐北遊返京,沒有驚動任何人,所以當他出現在大齊門外時,竟是無人認出他來,雖然徐北遊的名氣極大,什麽天機榜三聖之壹,什麽劍宗宗主,又或是小閣老和徐公子,可真正能夠壹睹其真容的,終究還是極少數人,在這極少數人中,又有諸如鎮魔殿列位大執事等人,直接亡於徐北遊的劍下,所以徐北遊對於世間尋常人而言,與秋葉和完顏北月等人無異,真佛近在眼前也不識。
  反倒是蕭元嬰,在帝都城中名氣極大,更是無人不識,不僅僅因為她是當今攝政公主殿下最喜愛的妹妹,又或是最年輕的謫仙大材,只是她的小丫頭形貌,只此壹家,就像身著龍袍的皇帝,想要不認得也不行。
  宿衛在大齊門前的眾多禁衛齊齊單膝跪地行禮,“參見青鸞郡主。”
  小丫頭有點愛搭不理。
  穿官服的,披鎧甲的,在帝都城裏最是不缺,誰樂意搭理?
  正當壹眾甲士面面相覷,甚至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,正巧有位宮內大宦官出宮,區區宦官,當然不能從堂堂大齊門出入,就是蕭元嬰和徐北遊也不行,只是側門相距此地不遠,難免要從大齊門前路過,剛好撞上了這壹幕。
  巧了,除了那個白色僧衣的和尚不認識,剩下的他都認識。
  那小丫頭,是公主殿下最為寵愛的青鸞郡主。
  那通體雪白的貓兒,是公主殿下的從小就帶在身邊的靈貓,內官中鼎鼎有名的斑斕大人。
  至於那滿頭白發之人,這不是小閣老嗎。
  不過小閣老不是遠在江南嗎?今個兒怎麽回來了。
  不管怎麽說,這位慣是會看人眼色的大宦趕忙下轎,來到三人面前,拜倒在地,“奴婢參見小閣老和青鸞郡主。”
  徐北遊瞥了眼這位身著淺黑色鬥牛服的宦官,倒還真不能算是個小人物,雖然比不上張百歲、張保、陳知錦這些司禮監大宦官,但那也是二十四衙門中的二十四位太監之壹。
  徐北遊微笑道:“請起吧,公主呢?”
  這位在宮內也是號人物的大宦滿面諂媚,嗓音尖細道:“回稟小閣老,殿下如今應該正在飛霜殿中,可是要奴婢帶路?”
  徐北遊搖了搖頭,“不必了,妳去請謝閣老到飛霜殿壹趟,就說是我的意思。”
  如果換成別人如此頤氣指使,這位掌印太監哪怕是明面上不動聲色,暗地裏也要生出幾分輕視,更不敢真去請謝閣老,畢竟這是犯了大忌的事情,謝閣老那邊要不高興,公主殿下更是如此,但既然是小閣老這麽說,大宦官還真就不怕什麽。
  大齊繼承了前朝大鄭的宦官制度,那麽宦官也算是半個官場之人,也講究壹個公門修行,更講究官場規矩,嚴格來說,徐北遊身佩平虜大將軍印,與謝蘇卿俱是壹品之列,直接傳喚壹位當朝次輔,哪怕是當朝首輔,也沒有這樣的規矩,可不就是犯了官場大忌。
  如此淺顯道理,人人都懂。只是徐北遊還有另外壹重身份,乃是當朝帝婿,公主殿下的夫君,若是將公主殿下看作皇帝,帝婿可不就是皇後了嗎,亦或者帝婿幹脆自己登上帝位,不管怎樣,有了君臣之分,便是合情合理。
  大宦低眉道:“諾。”
  他再壹擡頭的時候,徐北遊壹行三人已經消失不見。
  皇城大陣對此沒有任何反應,待到徐北遊再次現身時,已經是在飛霜殿外。
  下壹刻,壹名身著黑衣的女子出現在徐北遊,單膝跪地。
  正是出身於天策府的影子,如今已經是蕭知南的貼身護衛。
  徐北遊問道:“公主在嗎?”
  影子畢恭畢敬答道:“回稟帝婿,殿下此時正在後殿水榭。”
  徐北遊嗯了壹聲,“候在此地,我去見她。”
  影子拱手向後徐徐退下。
  飛霜殿四周皆水,在殿後位置有座延伸至湖水中的水榭,平日裏四周無人,萬籟寂靜。
  正如徐北遊好不容易從頻繁戰事中脫身而出,身著素雅宮裝的年輕女子今日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閑,獨身來到這處水榭之中,脫去了鞋襪,赤腳站在水榭中,腳下是剛剛用凈水清洗未幹的檀木地板,眼前是壹片靜謐湖景。
  女子怔怔出神,神遊萬裏。
  身雖得閑,心卻不得閑。
  她想起了很多人和事,比如已經不在世上的父母兄長,比如日漸病重的姑姑蕭羽衣,比如日漸老邁的公爹韓瑄,又比如偷溜出帝都的妹妹蕭元嬰,還有那個遠赴江南的丈夫,徐南歸。
  至於廟堂之上的事情,雖然比起以往冷清了許多,但是當她每天站在那張椅子前面的時候,卻可以清晰感覺到,百官們看待她的眼神中,再沒有先前對於女子的不屑,而是多了幾分當年他們看待父兄時的敬畏。
  她對此沒有欣喜若狂,反倒是有些理解當年父兄二人為何要如此選擇,哪怕最終殺身成仁。
  她也有些理解自己的丈夫,當年為何要孤身壹人趕赴江都。
  她攤開掌心,掌心放著壹枚黃龍銅錢,皺了皺眉頭。
  妳在江南對我說,妳會來帝都找我。
  後來妳果然來了,沒有失約。
  妳離開帝都時,對我說壹定會回來。
  想來也不會失約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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