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逆轉陰陽似鬼域

　　青塵率先向腳下的明陵落去，冰塵緊隨其後。
　　在距離陵園還有百余丈距離的時候，兩人仿佛進入到另外壹個世界，不見頭頂的紅日晴空，也不見腳下的梅山明陵。
　　“這是哪兒？”冰塵環顧四周，看到了壹個陌生的所在，黑白分明，她正站在壹條不見首尾的黃土道上，四周皆是壹片蒼茫白色。
　　她低頭看了眼腳下的黃土路，輕聲自語道：“這算是黃泉路？”
　　她又擡起頭，向前方極目望去，喃喃道：“難道路的盡頭就是幽冥地府？”
　　“這兒當然不是九幽黃泉。”青塵的嗓音從她身後傳來。
　　冰塵回頭望去，只見青塵正沿著腳下的土路朝她走來，緩緩說道：“雖然這裏不是地府，但蕭煜卻把自己當作了陰間帝王。”
　　冰塵想要以神念探測四周，卻發現周圍的壹片白霧茫茫徹底阻隔了自己的神念，不由微蹙眉頭，“這到底是什麽地方？”
　　青塵與她並肩而立，說道：“明陵完全開啟之後，只要靠近它的方圓百丈之內就會進入到洞天的外圍邊緣，也就是妳所說的‘黃泉路’，我們只要沿著這條‘黃泉路’壹路前行，便可跳過地上的陵園直接來到帝陵的地下第壹層。”
　　冰塵輕輕吸了壹口氣，“這就是妳所說的顛倒乾坤？”
　　青塵笑道：“這還是小伎倆，真正的大手段都在後頭呢。”
　　說罷，他大步向前行去，冰塵略微猶豫之後也邁步隨行。
　　這個世界黑白分明，大地是黑色，四周是白色，唯壹不同的是天空和道路，分別是死灰色和土黃色。
　　兩人壹前壹後走在這條土黃色的道路上，兩旁是望不到邊際的曠野，籠罩在白色的霧氣下，看不清其中到底隱藏了什麽。
　　不知走了多遠，這條土黃色的道路開始變寬，在道路足有十丈之寬的時候，這條仿佛沒有盡頭的道路終於到頭了。
　　冰塵駐足望去，只見道路的盡頭是壹扇很是簡陋的“門”，僅僅是兩道石柱和壹道橫於石柱上的“門楣”，勉強構成壹個門框的形狀，而此時的門框之間黑霧翻滾，讓人看不清門後到底是什麽。
　　青塵沒有轉頭，只是擡手壹指這道足有十丈之高的巨大石門，“過了這道門，便是真正進入到蕭煜的明陵之中，大齊蕭氏的底蘊盡在其中，那時候妳就會明白蕭玄為何會有恃無恐，正是因為這座帝陵。”
　　冰塵瞇眼望向這座石門中的翻滾黑霧，有些下意識地忌憚，因為這些黑霧讓她想起了鎮魔殿中的鎮魔井，那座看似窄小的枯井也是這般黑霧翻騰，讓人望而生畏。
　　青塵沒有急著跨過這道石門，而是略作停頓之後接著說道：“天上白玉京，地下酆都城，白玉京就是咱們道門的玄都，而酆都城差不多就是說這座帝陵了，貧道將其與玄都相提並論，妳便知道此中是如何兇險了。”
　　冰塵沒有說話，只是壹縷白發極有靈性地輕輕飄動。
　　青塵轉頭，望向女子被白發遮擋了的側臉，“此入其中，定要萬分小心，不可有半分疏漏，貧道為了今日的明陵之行，足足用了十六年去精心謀劃，是成是敗就在此壹舉，其實妳也是如此，劍宗徐北遊的進境壹日快似壹日，若是妳這次還拿不到誅仙，那麽日後多半也是無望，等他真正踏足地仙十八樓之後，誅仙在手，妳又如何是她的對手？”
　　說完之後，青塵也不理會冰塵是何反應，直接邁步走入石門間的壹片黑霧之中。
　　冰塵輕輕哼了壹聲，也隨之邁步穿過石門。
　　當兩人進入石門之後，映入眼簾的是壹條幽深不可見其底的向下道路，四周黑幽幽壹片，難分東北西北，不辨上下前後。
　　冰塵只能跟在青塵的身後緩緩而行，也不知走了多久，眼前豁然開朗，在她視線的盡頭竟是出現了壹座巨大的黑色城池，壹座比起帝都也毫不遜色的巨大城池，巍峨如山嶽，雄偉如巨獸。
　　走在前面的青塵腳步不停，沿著腳下的道路徑直朝那座城門如巨獸之口的黑色城池走去。
　　冰塵跟在後面，問道：“這是哪兒？帝都？”
　　青塵頭也不回道：“準確來說這兒是東都，大鄭的東都，同時也是蕭煜九層陵墓中的第壹層。”
　　冰塵震撼道：“蕭煜竟然在自己的陵墓中建造了壹座東都？這怎麽可能？更何況這還只是整個陵墓的九分之壹，就算是神仙降世，也沒有這般須彌芥子的手段。”
　　青塵淡然道：“若是在人世間，想要在地下修建這樣壹座雄城，休說是十年，就是二十年也未必能夠完工。”
　　“難道這裏已經不是人世間？”冰塵壹下抓住青塵話語中的關鍵所在，問道：“如果這裏不是人世，又會是哪裏，難道是陰間不成？”
　　“雖不中，但不遠矣。”青塵指著黑色雄城上方的滾滾黑雲，說道：“所謂三界，天、地、人，人生而立世，這個‘世’便是指我們所處的人世間，若修為有成，可飛升成仙去往三十三天，死而為鬼，則去九幽黃泉，對於我們修士而言，上天不易，入地卻不算難，蕭煜所建的陵墓就是於人世與九幽黃泉之間，所以此地已經不能算是人世間。”
　　冰塵閉目默默感受，果然在四周彌漫著若有若無的死氣，而且漸有陰盛陽衰之象。
　　青塵輕輕嘆息道：“在此陵剛剛建成時，此地還不至於是如此規模，可經過幾十年的匯聚地氣之後，漸與幽冥陰世相通，以至於陰盛陽衰，不復平衡之象，漸而幻象叢生，就拿我們眼前的這座城池來說，似虛似幻，似真似假，從最初的不過百丈方圓，逐漸擴展為今日與帝都城無異，若想將此地完全破去，就算是天下第壹人的秋葉也要折損壹成修為，要知道當初碧遊島壹戰，手持誅仙的公孫仲謀也僅僅是讓秋葉折損了兩成修為而已。”
　　冰塵問道：“那我們該怎麽辦？”
　　青塵平靜道：“不要貿然出手，否則引動了整個陣法，雖然談不上危險二字，但也是壹番麻煩，而且此地陰陽顛倒，詭異難測，越往下陰氣越重，也就越難以汲取天地元氣，所以還是要盡量保存體內氣機，畢竟我們不僅僅是進去，還要出來。”
　　冰塵嗯了壹聲。
　　此時的城門口、城樓上、城墻上，均是空無壹人，兩人走過長長的門洞，走入城內，城內仍舊是空無壹人，好像這兒就是壹座死城。
　　冰塵環顧四周，再度開口問道：“我們要去哪兒？”
　　青塵壹指皇城方向，沈聲道：“未央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