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67章 山河破碎

　　夏宗等人回來了。
　　可壹群人矗立在空中的黑雲之上，久久沒有下來。
　　瞠目結舌。
　　所有人皆楞在原地，壹個個如被寒冰凍結了壹樣，連呼吸都已經徹底忘記。
　　寒冷！
　　明明是艷陽天，天空卻詭異的飄起了巴掌大的雪片，要知道，哪怕是在常年寒冬籠罩的玄冰仙域，也罕見這麽大的雪片。
　　可惜，地面的溫度不低，雪片落到地上，頃刻間便直接融化。
　　嘎嘣！
　　嘎嘣！
　　不知何時，不少人的掌心裏，傳出了清脆的骨骼脆響，這是憤怒，滔天的憤怒。
　　夏宗洪矗立在人群最前方，他壹對眼珠子徹底猩紅下去，幾乎能滲透出血來。
　　在他身後，其余輪回境紛紛顫抖著身軀，根本不敢置信眼前的壹切。
　　“這楚域，也真是殘忍！”
　　殷客玄雖然是聖輝仙域的長老，也算見過了不少大世面，但此刻依舊被震驚到難以呼吸。
　　武國翰說的沒錯。
　　楚域的人，來屠了混虛殿。
　　壹人不剩！
　　之前恢弘壯觀的混虛殿，此刻是壹望無際的廢墟，到處遍布著觸目驚心的深坑，各種縱橫交錯的溝壑，就如醜陋的傷疤，令人渾身發麻。
　　而混虛殿所有的建築房屋，全部坍塌，這裏是壹片殘垣斷壁。
　　或許，天尊殿的那道高墻，還能算得上是唯壹的殘留。
　　但這殘留，明顯是來自楚域的羞辱。
　　沒錯！
　　痛徹心扉的羞辱。
　　壹具輪回境的無頭屍體，被劍刃釘在最中央，就如壹個陰氣森森的吊死鬼。雖然陳歲陽沒有了頭顱，但眾人依舊能感覺到他的怨毒。
　　也可能，是他們在回來之前，就已經見過了陳歲陽的頭顱，所以印象深刻。
　　楚域對魂虛殿的羞辱，不僅僅是陳歲陽。
　　在高墻之下，魂虛殿所有死者的屍體，被堆積在壹起，矗立成了壹座三角形的高塔。
　　殘肢斷臂，渾身焦黑。
　　有些人雖然屍體還算完整，但胸口也被轟穿，死的不能再死。
　　沒有壹個活口。
　　沒有！
　　壹個都沒有。
　　夏宗洪用神念探測了壹次又壹次，壹個活口都沒有，楚域就如蝗蟲掠過壹樣，殺光了所有人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“我唯壹的孫兒啊！”
　　幾息後，終於壹個輪回境忍不住，他不顧壹切的沖下去，從屍體堆裏拋出壹具屍體，仰天怒吼。
　　“我的弟子，唉……都怪為師沒能保護妳！”
　　“兒子，妳死的好慘！”
　　“徒兒，為師壹定替妳報仇！”
　　“楚域，老夫與妳不共戴天！”
　　頓時間，數不清的怒吼撕裂天穹，所有輪回井都上前，他們顫抖著手，找到了慘死的弟子，或者子嗣。
　　要知道，不久之前，這些人還在恭送自己，祝福自己旗開得勝。
　　還是壹個個活生生的人。
　　可沒多了多久，就已經陰陽兩隔。
　　這簡直就是血腥浩劫。
　　“武國翰，我不殺妳，誓不為人！”
　　矮胖的八轉仙尊睚眥欲裂，他恨不得立刻返回去，找武國翰報仇。
　　“唉，我們輸了。”
　　“我們……也太大意了。”
　　瘦高仙尊看著自己的兩個孫子，久久無言。
　　其實這壹次，責任在夏宗洪。
　　在眾人啟程剿滅楚域之前，他曾經建議過夏宗洪，應該留幾個輪回境守護混虛殿。
　　但夏宗洪剛愎自用，覺得請來了殷客玄，區區楚域，手到擒來。
　　他可能要在殷客玄面前撐撐面子，誰知道竟然葬送了整個混虛仙域的下壹代。
　　等眾人冷靜下來後，不少人也沈默著不說話。
　　這些人和瘦高仙尊想的壹樣。
　　混虛殿浩劫，夏宗洪占了很大壹部分責任。
　　其實，完全沒有必將帶走所有輪回境，夏宗洪純粹就是為了彰顯自己的不凡，純粹就是為了在殷客玄面前不丟面子而已。
　　但事已至此，眾人還能說什麽，況且，他們也不敢去說什麽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“通知52仙城的城主，立刻來混虛殿議事。”
　　“其余輪回境，先忙妳們自己的事情，有什麽想說的，明天再說吧。”
　　又過了幾個呼吸，夏宗洪似乎蒼老了十歲。
　　他麻木的擺擺手！
　　聞言，壹個輪回境去發布傳音，其余輪回境欲言又止，但最終也只能無奈的離去。
　　夏宗洪口中自己的事情，就是讓他們去安葬自己的子嗣弟子。
　　混虛殿的渡劫境全部被殺，所以夏宗洪只能讓那些還沒有經過考核的城主，提前回來。
　　畢竟，傳承還需要延續。
　　雖然這些城主資質更加低劣，但非常時刻，他也無可奈何。
　　九天雷漿河流就在混虛殿，哪怕資質再差，也總能勉強修煉壹番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“楚域，我要將妳們所有人，大卸八塊，淩遲處死……氣煞我也！”
　　“武國翰，妳欺人太甚，妳欺人太甚！”
　　“楚域，妳們等著，妳們等著，我夏宗洪不將妳們屠空，誓不為人，誓不為人啊！”
　　然而，那些滿臉沈痛的輪回境還不等全部離開，突然又聽到了天尊夏宗洪壹聲淒厲的咆哮。
　　憎恨。
　　哪怕是沒有見到他本人，人們也能聽出這聲咆哮裏蘊含的憤怒和憎恨。
　　奪妻殺子，也不過如此。
　　“雷漿河流……這是……枯、枯竭了……”
　　聞言，附近的幾個輪回境急忙掠到夏宗洪身旁。
　　可這壹瞬間，他們同樣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啞口無言。
　　曾經天天咆哮著滾滾雷鳴的雷漿河流，竟然是徹底幹枯，壹滴九天雷漿都沒有剩下。
　　“妳們先離開吧，讓我冷靜壹下。”
　　幾息後，夏宗洪顫抖著手掌，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臂。
　　混虛殿的建立，就是基於這條雷漿河流。
　　如今，混虛殿成了壹片廢墟，雷漿河流也沒了，再留著這個地方，還有什麽意義？
　　“道友，這……楚域的人，簡直太殘忍。”
　　眾人離開之後，夏宗洪壹個人盤坐在幹枯的河畔，他臉上沒有壹絲血色，就如壹坨萬年堅冰，根本就不可能融化。
　　隨後，殷客玄走上前去，他表情有些難看，也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　　就連殷客玄都不得不承認，楚域的強大，出乎了自己的意料。
　　特別是那兩個女弟子，更是彰顯著楚域的可怕。
　　當然，在殷客玄的思維中，楚域的發展，其實也就倒頭了。
　　這個地方，不可能再有高階輪回境出現。
　　兩個天尊看上去似乎威風凜凜，但對普通修士來說，其實是壞事，他們的胃口太大，楚域又根本沒有造化玉髓。
　　未來哪怕會有人突破，也最多是輪回壹轉而已。
　　“殷道友，帝尊聖昊易，有可能出手嗎？”
　　突然，夏宗洪陰沈著臉，和鬼壹樣看著殷客玄。
　　他直接提起到了帝尊。
　　畢竟，夏宗洪只是聖輝仙域其中的壹個天尊而已，他不可能指揮其他天尊，甚至遇到事情，其他天尊不搗亂就夠給面子了。
　　但偏偏要肅清楚域，得三個以上的天尊。
　　這樣的命令，就只有帝尊有資格下達。
　　沈默了幾息，殷客玄搖搖頭：
　　“妳也知道，最近鼎天族復蘇，三大仙域人心惶惶，帝尊的心思在鼎天族那裏，不可能去理會混虛仙域。”
　　“說句妳不愛聽的話，混虛仙域就是九天仙域的垃圾場，哪怕妳死了，三大帝尊都不會皺壹下眉頭。哪怕楚域徹底取而代之，只要這個垃圾場還在，三大仙域就足夠了。”
　　“這裏的天尊是誰，其實根本就不重要。在三大帝尊的眼裏，混虛仙域和下界，根本就沒有任何區別。”
　　殷客玄話落，夏宗洪長長吐出壹口濁氣。
　　其實對方說的沒錯。
　　對三大仙域來說，下界和混虛仙域，本來就是壹體的，這是自己的內戰。
　　“抱歉。”
　　殷客玄抱了抱拳。
　　拿了人家的造化玉髓，卻沒辦了事，他終究是有些遺憾。
　　“算了，多謝道友相助，如果有要事，道友請便。”
　　夏宗洪和抱了抱拳。
　　“那就告辭。”
　　殷客玄也不客氣，話音落下，身軀就已經消失。
　　又過了許久。
　　仙城們的城主紛紛抵達。
　　壹路上看著混虛殿的觸目驚心，這些人第壹次慶幸自己修為低，第壹次慶幸自己弱。
　　假如自己也提前進入混虛殿，如今就是壹具屍體了啊。
　　“拜見天尊。”
　　見到夏宗洪，壹眾渡劫境初期、中期的修士，紛紛抱拳壹拜，滿臉恭敬，其實更多的還是恐懼。
　　“散了吧，各回各的城池！”
　　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，夏宗洪沒有多壹句廢話，直接離去。
　　他看著這群老弱病殘就來氣，連個渡劫境後期都沒有，和楚域壹比，這就是壹群笑話。
　　況且，雷漿河流也沒了，他們回來也沒用。
　　從今天開始，混虛殿也就沒了。
　　而壹群城主面面相覷。
　　天尊氣勢洶洶的催促眾人前來混虛殿，又莫名其妙的遣散，這是什麽意思？
　　涮人玩呢？
　　“對了，今日這壹戰，似乎少了壹個人。”
　　“那個雇傭羅劍銀的白雙虹呢？”
　　“算了，想那麽多也沒用。”
　　破敗的山河，壹個有些落寞的身軀，壹直朝著北方走去。
　　夏宗洪不知道自己要去哪。
　　他只想壹個人走壹走，壹個人靜壹靜。
　　……
　　混虛殿後山。
　　趙楚終於找到了武國翰所說的地穴。
　　在有了準備的情況下，趙楚輕而易舉的就找到了入口，誰都輕車熟路的來到了大殿。
　　來之前，趙楚在大門口，看到了數不清的腳印。
　　這麽多年，混虛殿必然有不少人前來探索，但可惜，他們壹無所獲。
　　其實這樣也好，趙楚沒人打擾，也樂得清靜。
　　他其實根本不知道，由於雷漿河流幹枯，夏宗洪已經準備將混虛殿遷址。
　　在另壹座仙城，還有壹座規模很渺小的雷漿河流，勉強能用。
　　“不對勁，這裏的東西，明明已經被武國翰拿空，但我總感覺有壹股特殊的氣息，說不清道不明。”
　　趙楚探查了壹圈，喃喃自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