錦衣當國

特別白

歷史軍事

  現代職場人王通,在病死後來到明萬歷初年,這是大明最好的時代,也是大明最後的輝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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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95章 漸齊備

錦衣當國 by 特別白

2018-7-5 20:48

  宦官得了職司,總喜歡出宮招搖,炫耀富貴,他們在宮中是最低級的奴婢,上面又有層層的貴人,被壓抑的很,出宮走壹圈,人人都知道他們是在皇宮內當差的,客氣奉承,讓宦官們的心中有莫大的滿足。
  因為這個原因,有時候宦官們辦好了差,上面給的獎賞也是出宮辦事。
  入宮不到兩月的宦官李全,表現忠心可靠,做事勤奮勤謹,被提拔為中極殿廂房管事,文官的官職銜頭前加個“中極殿”的名號,那壹定是內閣大學士,了不起的人物,宦官的這個其實是管著十幾間宅院的灑掃,手下五個粗使宦官的小頭目。
  卑賤人壹旦騎在人上,馬上跋扈囂張無比,宮內不少宦官在下面做事的時候恭謹之極,低聲下氣,壹被提拔起來,對和自己從前相同境遇的人不但不同情,反倒是變本加厲的欺壓。
  這位新提拔起來的李全則不同,他被提拔之前勤勉做活,對身邊的人客氣熱情,被提拔之後也是勤勉,態度依舊沒有變化。
  在宮內能有這等憨實的表現,上司都頗為看重,提拔已經提拔了,平日裏的好處多少也要給些的。
  自然沒什麽豐厚的獎賞,不過是安排他出宮采買點東西,這等差事,壹來散散心,二來可以過手點油水。
  宮內壓抑緊張,走出宮門,整個人都感覺松快了不少,李全也是輕松自在,他身邊帶著個幫忙拿東西的小宦官,兩個人東遊西逛,十分快活。
  有錢有勢的宦官什麽都不缺,李全這等出來溜達散心的,手裏錢多點就進飯館吃喝壹頓,錢少點則是進點心鋪子買些精致點心。
  宮內有尚膳監,奈何這禦廚都是給各位貴人和有地位宦官、宮女準備吃食的,尋常宦官也就是粗茶淡飯,能去美味館吃飯的也要輪到去南城那邊值守,其他處的宦官都是缺嘴的很,出宮都是奔著吃的去。
  也因為這個,靠近皇宮的地方,點心鋪子和小飯館倒是比別處稍多壹些,李全在宮內支取銀子的時候就拿的少,出來也不知道講價,買了幾樣用具,手裏也就是二百多文錢。
  這點錢在京師下飯館,也就是壹個人吃好,吃飽難,兩個人吃好吃飽都不要想了,要放在旁人身上,把跟班的人先打發回去,自己就去花錢了,李全是個憨厚人,做不出這樣的事情,二百多文倒是可以買些精致點心,索性朝著壹間點心鋪去了。
  小宦官今年十五六歲的年紀,不懂什麽事,有的吃就很高興,跟著李全走到了壹家點心鋪子門口,李全吩咐了壹句,讓他在外面拿著東西等著。
  沒準買東西的時候還要克扣些進自己腰包,小宦官這個規矩還是懂的,拿東西等在外面。
  李全走進了鋪子,櫃臺上的夥計連忙殷勤的招呼,李全左右看了看,開口說道:
  “妳們這有摻了蝦米的火腿酥餅嗎?”
  火腿酥餅中摻了蝦米,這實在是怪異之極,夥計在那裏壹楞,李全回頭看看,開口說道:
  “壹定要天津衛產的金鉤大蝦米,要不然味道不厚……”
  夥計馬上反應了過來,臉上是堆起了笑容,把秤盤放在桌子上,又在秤盤中放上壹張草紙墊著,開始打開點心櫃子拿點心。
  夥計動作不快,又找不到夾子,在那裏折騰了半天,李全死死的盯著秤盤中的那張草紙,看著看著眼淚就流了下來,伸手抹了幾把都止不住,那夥計拍了拍腦門,笑著說道:
  “這酥餅油大,這草紙吃油厲害,公公稍待,小的換兩張紙過來。”
  說話間把秤盤裏的紙抽了出來,換上兩張,這才放上酥餅開始稱量,然後用油紙包上,收了錢遞給了李全,開口笑著說道:
  “公公若吃的好,還請再來小店,小店壹定給公公這邊打個折扣,多多優惠。”
  李全點點頭,拿著點心轉身走了出去,到了門口,就打開了紙包,讓那小宦官自己拿著吃,他自己也拿出壹塊來。
  “哎喲,這酥餅裏面有肉又有蝦,真鮮香啊,李公公真會買……李公公,妳怎麽哭了……?”
  那邊李全拿出壹塊酥餅放在嘴裏吃了壹口,火腿的臘香,蝦仁的鮮香配上酥餅的酥脆,十分出色的口味,咬了壹口卻情不自禁的流下淚來,聽到那小宦官問,楞了楞哽咽著回答說道:
  “從前在宮外浪蕩的時候,那能吃到這麽好吃的東西,現在能吃到這個,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,多虧進宮了!”
  這話說的情真意切,弄的小宦官也是掉了幾滴眼淚。
  晚上回宮之後,李全照常辦差,那位陪著他出去的小宦官卻被人找了去,問了白日出宮都見了誰做了什麽,聽了之後,卻是曬然壹笑而已。
  ……
  “……寧夏靈州守禦千戶所土軍馬景率眾造反,殺死參將許汝繼,屠盡全家,巡撫晉應槐派兵剿滅,殺賊三十余名,抓二十五人……”
  文淵閣中,萬歷皇帝端坐其位,張四維在那裏朗聲讀著折子,萬歷五月十六日的內閣比平日冷清了些。
  壹直在萬歷皇帝左下首第壹位的張居正座位空著,內閣大學士、吏部尚書李幼滋已經獲準致仕,李幼滋或許為還鄉準備了好久,宮內的旨意下來,他上表謝恩,然後第二天就帶著全家出京還鄉,戶部尚書馬自強致仕之後,繼任者張學顏資歷尚淺,並未入閣。
  也就是說,今日的內閣大學士之中,只有兵部尚書張四維和禮部尚書申時行二人在而已。
  張四維讀完折子,躬身拜下,開口說道:
  “陛下,巡撫晉應槐應對得當,當居首功,平亂壹幹將士忠心用命,當各有恩賞,請陛下定奪!”
  坐在位置上的萬歷皇帝點點頭,神情中帶著點煩躁,開口說道:
  “按照以往的規矩,該賞的賞,該查辦的查辦,寡人聽說,馬景煽動兵丁造反,是因為許汝繼克扣的太厲害?”
  張四維頓了下,躬身說道:
  “陛下,此等事寧夏公文中未曾提及,臣不敢妄言。”
  “三月間杭州東西大營兵丁嘩變,也是因為克扣軍餉,四月又有這寧夏……寡人不明白了,每年財賦差不多都要六成七成用在邊鎮身上,多的時候有八成,給的銀子這麽多,怎麽還要克扣,鬧出這麽多事情來。”
  今年三月,浙江巡撫某減杭州駐軍軍餉,直接扣下三成,杭州兵丁嘩變,巡按上奏彈劾,朝廷下文撤了巡撫問罪,然後壹切不變。
  事情不大,在七天內就平息了,可卻是萬歷登基後第壹次兵丁的大規模嘩變,這讓萬歷很是不舒服。
  埋怨幾句,看在那裏沈色不動的張四維,萬歷皇帝心中也有些泄氣,克扣軍餉全天下各處都是如此,就算想改,也不是立刻就能動的,萬歷皇帝平復了下心情,開口問道:
  “申時行,昨日妳去張先生府上替寡人探病,張先生的病情怎麽樣了?”
  問出這句話後,文淵閣中似乎更靜了些,每個人都知道消息,不過每個人都想更多知道壹點張居正的病情。
  聽到問話,壹直沈默站在壹側的禮部尚書申時行上前壹步,躬身說道:
  “回稟陛下,臣去張閣老府上的時候,張閣老由長隨攙扶著在正堂謝恩,臣瞧著張閣老精神還好,不過腿腳行動卻有些不便,雙眼充盈血絲,的確是太醫所說的熱毒癥狀。”
  說完幾句,看了看上首萬歷皇帝神色,發現皇帝正在聚精會神的聽著,腦中理了下思緒,又是說道:
  “陛下派過去的太醫院院正在張閣老府上對臣說,閣老似乎是內火過旺,又常年服用助陽之藥,積累下了熱毒,這病調理起來頗為的麻煩……”
  太醫說話往往隱語甚多,這“調理起來頗為麻煩”聽在眾人耳中,可不是什麽好預兆。
  大家聽的明白,臉上都作出沈重神色,不過不管是內閣大臣還是宦官,都想知道萬歷皇帝的表情和反應。
  萬歷皇帝滿臉木然,申時行說完之後,他沈默了壹會才開口說道:
  “張先生為國事操勞太過……張誠,從宮內調撥些上好的藥材補品送到張先生那邊,吩咐張先生的家人,醫藥上有什麽要求,盡管開口就是,由宮內這邊籌辦就是。”
  站在另壹邊的張誠躬身應了,萬歷皇帝沈吟了下,又開口說道:
  “如今內閣才有二人,中樞之地怎能如此缺份,寡人昨晚和……下旨擢吏部尚書梁夢龍、工部尚書曾省吾入閣議事吧!”
  新增兩名內閣大學士,這不是小事,萬歷皇帝說的含糊,但下面的人卻都知道,這兩人都是慈聖太後選定,張四維臉色壹凝,邊上申時行卻先跪下來領旨,他也只能跟著跪下……
  ……
  就在朝會時,在禦馬監監督太監林書祿的值房之中,雙喜帶著些興奮說道:
  “主子,今早得了消息,那人活不過兩個月了!”
  “……咱家能活過兩個月嗎?”
  林書祿臉上無喜無悲,淡然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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